【channel
A—004】
“少年，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小女孩似乎有些愠怒，水蓝色，没有瞳孔的眼睛如同完美无缺的宝石直勾勾的盯着我，她的凝视仿佛能将我穿透一般。
我却有一种预感，她知道一切，因为小女孩是神，只要她想知道的话……我的一切便是透明。
“并不是害怕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迷茫罢了。”
面对一脸不耐烦，怒气满满的小女孩，我如此回答。
但是，正如我的回答一样，我很迷茫。
我，究竟在害怕什么？
我是一个求知欲旺盛的人，这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对于我来说，‘未知’即是人生中最大快乐。这种快乐如同毒品，让我沉醉，让我上瘾。
我对于【求知欲】这种剧毒，上瘾了。
为了满足这一欲望，所以我才会答应陪同小女孩去顶尖科技公司进行调查，也因此有幸认识了Anna这种奇葩。
那一晚，我在顶尖科技公司的所经历的一切，对于我来说就是【快乐】所在。
原本我应该为了追寻这种【快乐】而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一切后果，答应与小女孩再次联手‘搞点有趣的事情’……但是，内心的某种‘东西’让我退缩了。
因为那一晚，在我正享受着与Anna厮杀的过程中，在我享受着无比刺激而又愉悦的‘未知事件’过程中，我见证了姬茵茵的死亡，看见了姬永涵的悲痛。他们的悲惨遭遇让我不禁对我的行为产生了反思——我所做的一切是否正确的？他们的悲剧是否是因为我而导致？
自从六年前那天，因为我的无知，因为我的鲁莽，因为我的弱小，我看见了无数悲剧，看见了无数的人受伤，看见了无数的人死去。
而我无法做到什么，甚至直到现在我依旧认为六年前的那件事是我所导致。
【不希望有人在我面前受伤，不希望有人在我面前死亡】
只要没有人死亡，再大的恶行都可以被理解，被原谅。
只要没有人死亡，那么这个世界依旧和平。
只要没有人死亡，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这种想法，逐渐成为类似道德、常识、法律的‘标准’，融入了我的日常生活之中。
而这一‘标准’让我心生敬畏。
【channel
B—005】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练功服男发出了愉悦的狂笑。有趣，自己究竟多久没有经历如此有趣的事情了呢？他完全没有想到䏻昊居然会做出如此有趣的举动。
“你究竟做了什么。”，坤菲质问着他。
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将人类变成如同肿瘤一般的‘怪物’，坤菲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看着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正涕泪横流，虽然人们变异的身体构造已经无法让众人说话，但是求生的欲望让绝望的人们不断发出呻吟，他们像看见了，用无法再被称作为‘手’的扭曲肢体伸向坤菲坤。
人间炼狱，莫过于此
面对这样的悲剧，坤菲无力阻止，亦无法拯救，因为一切为时晚矣。
“你究竟做了什么。”，坤菲再一次质问，语气平静而又冷漠。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我做了什么？”练功服男一脸无辜，但是看见坤菲脸上那副‘你骗鬼啊’的冷漠表情，他只能无奈地承认事实。
“没错，如你所见，这一切都是我的病毒造成的，我一开始就说过，这种病毒可以按照人们的期望对内核基因进行进化改造，将人类几十万年才能够完成的进化过程压缩为数小时左右。”
“但是，你之前还说你的病毒是无害的……”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坤菲便被自己蠢哭了。事到如今，为何自己还要信这个疯子的话，他一直都是在满口胡言啊！
“是啊，我的病毒确实无害，但是这些人因为自身的‘求知欲’而变得盲目，他们忽略了人类的肉体无法承受住急速进化所带来的压力这一重要因素。因此他们没能控制好自己进化的方向与速度，于是就变成了你所看到的样子……”
练功服男就像是说出了理所当然事情一样，对于众人的生死完全不放在心上。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坤菲法官。在我的花言巧语之下你依旧能够保持清醒。因为你没有产生任何‘改变自己’的想法，所以你没有受到病毒的影响。
我非常敬佩拥有高度独立的人格的人，你值得我去尊敬，所以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我肯定会回答你。”
练功服男恭敬朝着坤菲献礼鞠躬。
“你究竟想干什么？”
面对时而绅士，时而疯癫的练功服男，坤菲完全不能理解练功服男到底在想做什么。
“干什么？这是个好问题。”
开心得如同一百多斤孩子的练功服男陡然间化身为虔诚的信徒，露出温文尔雅的微笑。
“两个理由，一是因为有趣，因为有趣所以我才会去做。而第二个原因，我所做的一切仅仅是我的工作。”
“工作？你的工作就是残害那些无辜之人吗？”
“或许对于你们这帮凡夫俗子而言，我所做的一切可能有些过分，甚至有些泯灭人性。但是从历史的长远角度，我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坤菲不解，如果杀人是为了替天行道，那么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意义？
“没错，替天行道。人类作为生物之一，那么必然要遵守一条非常重要的定律——物竞天择，因为这条定律的存在，人类文明才能因此发展，也就是说自然界的‘物竞天择’推动了人类历史进程。但是从人类历史角度考虑，人类必然会适应自然界的残酷筛选，自然界对于人类而言将不再起到决定历史的作用，人类历史也会因此停止停滞不前。对于没有未来可言的人类历史，人类必然会走向灭亡……”
人类将‘怂’做到了极至，可以说是未雨绸缪。他们预防着千百年后的灾难，提防着来自万里之遥的威胁。
“那么，究竟该如何让人类摆脱灭绝的威胁？只有创造出新的历史，‘天灾’也好，‘人祸’也罢，人类需要一个大规模的【可观测事件】来推动人类历史的发展。
如今，自然界完成了它对人类‘物竞天择’的使命，从今往后将是人类自己对于自身的‘物竞天择’，那是比自然选择更加苛刻的生存战争。”
这一便是练功服男的人生信仰，如同偏执发疯的信徒对自己的信仰不悔不弃。
“为了人类的未来，人类必须放弃某些东西，哪怕是99%的人性与寿命；为了人类的未来，人类必须接受某些东西，哪怕是成吨的恶意与血泪；为了人类的未来，人类必须承担某些东西，那怕是背负千古骂名也要在所不惜！”
练功服男不指望他人理解自己的理想，也不会为自己的罪孽做过多解释，一切都是为了人类。
“如果没有人肯站出来当坏人，那么就由我一人独赴地狱吧。”
练功服男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但是这个笑容在坤菲眼里是那样的深痛恶绝。
“你这个恶魔！杀了人你还有理了？为了人类？你以为你是神吗？人类的历史还轮不到你这个疯子来决定！”
坤菲怒骂。
面对坤菲的控诉，练功服男无所谓的皱皱眉头。
“你错了坤菲警官，我并非恶魔，亦非神明，仅仅是一位为了追逐梦想而忙碌一生的人类。所以正如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所做的一切与你无关，仅仅只是我的个人兴趣，因为有趣所以我才会去做。”
理解不能，或许只有疯子才能够理解练功服男的话吧。坤菲已经放弃了去理解这个疯子的想法。像是身无分文的赌徒对一切早已漠不关心，坤菲静静地呼吸着，感受着名为绝望的片刻安宁。
没劲，对于消沉中的坤菲，练功服男已经玩腻了。他没想到坤菲的自我居然如此强大，哪怕身受重伤依然无法攻破她的精神防线。
到底该找谁消遣一下呢？
练功服男环顾四周，盯上了从刚刚开始一直保持沉默的䏻昊。
好玩的事情不就来了吗？（愉悦）
【channel
B—005】
[究竟发生了什么？]
䏻昊不知道。那些他所熟悉的人，认识的人，关系密切的人突然间化为了扭曲的怪物。
“救命……”
“救救我啊……”
……
那无法被辨识的面庞发出阵阵呻吟，因为人类强大的求生欲让半死不活的他们本能的抓住周围的物体，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教主，就我……”
一根‘肉枝’缠住了䏻昊的脚踝，一滩红色淤泥里，一张腐烂的人脸向䏻昊苦苦哀求。
对于幼小的䏻昊来说，此情此景所带来的精神冲击让他的大脑瞬间空白了。一声惊呼，䏻昊连滚带爬地挣脱束缚，他尽可能的原理那个他原本熟悉的‘怪物’。
一股股眼泪从眼中留下，背后已汗湿一片，惊慌，不知所措
，仿佛天地都在随着心跳颤抖
恐惧，在他的内心生根发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䏻昊无法理解这一切的发生，哪怕是身为神的他，自认为见多识广的他，在此刻依旧失去了冷静。
逃走，必须逃走，哪怕不知道去哪但一定要离开这里。
但是……
“不要逃避，教主，这可是你一手造成的后果。”
练功服男挡住了䏻昊的去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䏻昊希望有人能解释这一切。希望有人能否认这一切与他无关
“教主，难道你忘了吗？因为你砸碎了那个试管导致病毒泄露，所以是你害死了他们。”
“我不是，我没有！”
䏻昊奋力辩解道。
[因为我吗？因为我砸碎了那个东西吗？]、
䏻昊隐约感觉到了自己可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但是，如果承认这一切是自己犯下的罪恶，䏻昊对于那不可预知的惩罚感到了一丝恐惧。
“是你！那玻璃瓶是你的东西！是你的病毒造成的这一切！”
这个黑锅䏻昊死活都不会背的，䏻昊唯一能指责的便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但是我没有让你砸碎那个东西，不是吗。”
练功服男早已看穿䏻昊幼稚的想法。
“而且，教主你似乎知道我的试管里装的是病毒啊，也就是说……”
他缓缓撕开䏻昊那虚伪的面容。
“你一开始就知道杂碎那个试管的后果，但是……”
[不。]
“你依旧砸碎了那根试管，究竟是为什么呢？明知道后果为什么还要做呢，教主？”
练功服男不急不慢，娓娓道来。
[不要说出来！]
“因为你觉得【非常有趣】，哪怕你已经隐约感觉到你的行为会对他人造成伤害，但是你因为觉得有趣，所以你才会这么做，对于你来说人类的死活根本无所谓，。”
练功服男将䏻昊的本性完美暴露了出来。
[别说了。]
“说到底，教主你与我一样，乃是十恶不赦的恶毒之人，你我内心深处拥有着绝对无法洗脱的恶意。”
“是这样吗？䏻昊？”
听见坤姐的询问，䏻昊扭过头去，看见的是她那充满着质疑与疑惑的双眼。
被知道了，被自己最喜欢的坤姐知道了自己的真实面目了。面对坤菲的不信任，䏻昊不知道自己该以何脸面来面对她。
没错……
练功服男说得完全正确，䏻昊当然知道那根试管里装的是病毒，而他砸碎那根试管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阻止病毒伤害到坤姐，以及一丝小小的报复，对练功服男的报复，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吗？
或许只是一瞬间，或许这个想法还只是诞生在潜意识里，或许仅仅是为了‘作死’时的**，䏻昊想知道杂碎这根试管究竟会发生什么。
不，他当然知道会发生什么，所有人都会感染病毒。但是无知限制了䏻昊的想象力，年幼的他对于病毒的认知还仅仅是停留在咳嗽和流鼻涕这种小儿科的手笔。
他虽然猜中了开头，但是结尾失控了……
䏻昊对于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不知所措，对于现在发生的一切感到了后悔，对于现在发生的一切感到了无比恐惧。
恐惧会使人清醒，但同样会使人混乱。
[不是我的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因为内心的混乱，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䏻昊内心深处萌发。
[对啊，一切都是他的错，我没有任何过错。都是因为他……]
恐惧转化为了怨恨。
[是他害死了大家，绝对不能放过他。要为大家报仇，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必须……]
恐惧转化为了正义。
[宰了他！]
恐惧转化为了无意识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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